第二回 涟潭镇

涟潭镇在这江的中游，那江在这里转上一弯，又围起不大不小的一汪湖，名唤涟潭，这湖边的小镇，依山傍，竹林作畔，唤作涟潭镇。

说起涟潭为何叫涟潭，或涟潭镇为何叫涟潭镇，早已无从知晓，居住于此的人，一代一代生息至今，从未曾有人去究这类问题。

涟潭镇里，人不说很多，但也有上万八千，靠江吃江，靠山吃山，镇中人大抵打鱼田伐竹木为营生，亦有跑商经营的，亦有林林总总的手艺人。

这镇中央的大街，可是闹，算是镇上最得人心的去了。渔樵耕读，各人聚于此，也可见到外来的客商，乃至游山玩的公千金，甚至有时能看到黄胡的洋人。

大街没有名字，人们只称作大街。

大街的西段，有间山货铺，不甚显目，卖些山野菜、山野味，诸如蘑菇、木耳、果、瑰奇山石一类，若时节得当，或有生自山中之药材贩售。

韵柠便是这家店所雇佣的工，每日忙于招呼客人，记账，取货一类事由，时而也会山采收，些淘山工般的劳作，实则即是掌柜的帮手。掌柜不在柜时，她便作为掌柜代为照料这店铺。

此间掌柜姓楚，名东升，行四，其妻乃至邻里街坊唤他楚四，韵柠记得仿若未曾有人叫他楚东升的。

这楚掌柜为人和善，邻里间受得很大好评，说他是善人，也确是善人，这一韵柠最是清楚。楚掌柜对她甚好，信得过她，时常也会让她一些其他营生，多给予一些好。

此时刻，楚掌柜从柜台里抬起，看着柜台那边的韵柠和前来购药的史家老汉，面笑容。

史伯，这副车前草给您包好了，您且拿好。韵柠从柜台后小步趋，把手中的药材递给等候在外的史老伯。

好咧好咧。史伯结果药包，乐呵呵地。他衣衫褴褛，弓着腰，接过药的手微微颤抖。

史伯独自过活，无依无靠，又患顽疾，仅靠着邻里与远亲接济度日。因为相比这山货铺，去药铺里抓药会贵上一些，所以他时常会来这里购药，虽然比不上药铺里的药齐全，但价格上便宜些许。

史伯满意地拍了拍药包，嘴里着谢，正转要离开，韵柠叫住了他。

史伯，且等片刻。说着，韵柠递上另一个药包，这是咱家掌柜叮嘱，要史伯来时送给您的。

这是史伯瘪的盯着韵柠手中的药。

是金钱草和甘草，分量不足一副药，但和史伯的病对症，故而这些就送给您老。韵柠笑，又上前一步，把要送到史伯手里。

这这可不好罢！史伯脸上笑得羞愧。

您就收吧。韵柠持。

掌柜的也从柜台里弹：是的呀，收吧，史老，不是什么好东西。能用得到就好。

史伯这才结果药包，连谢。

把千恩万谢的史伯了门，向大街上张望，见已路人稀少，日已迟暮，近乎黄昏了，韵柠转对楚掌柜的唤：楚掌柜，是时候该关了？

楚掌柜探看了看天，看了看后房，未说话，了。

于是韵柠拾起竹竿，熟练地挑门前的幌，抬屋搁置好，又关上前门上闩，再到柜台里对了今天的账，轻了库存，仔细拾掇好店琐事，天也渐晚，该是回家为弟弟潭儿造饭了。

正要抬起与厨掌柜别，却见楚掌柜正目不转睛盯着自己，嘴叫微微翘起。

一便知，乃是坏笑。

韵柠心叹息，唉，看来想回家还早着哩，是要加工了呢。

于是，对楚掌柜还以一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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