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、阿

阿是林槐生的现任助理，一个曾经在片场斟茶倒的小，柴瘦柴瘦的。斟茶，斟的是接的人脉，蒲扇一掀一阖腾云驾雾，汹得阿眶，旁人疏导这是积累学识的善法，凭此观四路耳听八方慢慢得心应手，可阿得到的是一羹前辈洒地上待脷舐的粥，还是青菜瘦版，油顺势画尖嘴猴腮，趴在地上的阿愈看愈觉得狡诈。迟疑着张嘴伸，即将屈服的一刻，林槐生提起他后衣领勒他骨，阿心神得救而躯疼痛，只听后人在讲，诸位在我的片场里一律平等。他脸都憋红了。

林槐生带着阿学习，先旁观布景和打灯，再看演员如何应对开麦拉，条条细数样样俱到，不时带他去戏院看英法的电影，阿不甚激。有一次阿帮忙买了几只生，让阿叔围院的圈里，女主角造访男主角的寒舍，二人站院榕树脉脉相看，开麦拉一喊惊得其中一只怀有的母振翅飞，尖尖朝女主角上的鸦青琵琶襟旗袍，场面飞狗的，幸亏阿疾手快，飞扑过去接住动的带雨，到掌心还是乎乎的，汇的是初生的温度。自此，众人对他更是小有印象，一个静观默察反应灵的小伙。戏后生被劏杀宴，他一未尝。

陈沛兰第一次见到阿，是在卡尔登舞厅与詹姆斯休闲之时。阿得年轻俊朗，舞女以胭脂香粉攻之，号杜鹃、百灵、孔雀和芙蓉的女，频频对他笑着掷窈窕淑女君好逑的丝绢，一时之间金叶犹抱雪脂半遮面，似红豆将熟未熟的江南糯米糕，而他手足无措，迷失在香媚的珍馐之海。若隐若现的白人在金光作神秘女郎，也有齿白红的黑人舞女在舞台叉双，丰细腰呼之，风月场里生人成双成对或是成群都不足为奇。詹姆斯随韵律着鞋，侧对陈沛兰讲，这就是阿，你以后会经常见到的手。陈沛兰望过去，睛轻轻往上抬，说，看似怯生生的，怎会现在这里。詹姆斯大笑，怯生生才好，他们那帮人事不算虎。很快，陈沛兰便得知阿现在这里是接受詹姆斯邀请的缘故。陈沛兰正饮铁观音，阿来到她面前恭恭敬敬地问候，先是一遍英文，再是中文，天鹅夫人好，我是阿。彼时舞曲奏响，陈沛兰回笑，竟想不到这么青涩的家伙会讲一句英文。

詹姆斯心畅快，痛饮一杯加冰威士忌，胃后叹：阿，你们老板呢。

阿虽胆小，但背后有老板扶持，人教诲他能伸能屈，面对任何人都不能轻易受委屈，因而也选了个适合自己的座位坐，答：林先生到南京开文艺大会。

詹姆斯若有所思，问：你怎么没去？

我得了伤寒，他放我几日小假养病，昨日才好，今日便来替他工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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