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晓珍被折腾上板车，推着去医院时，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的事了。

生一个。

这里不是她从小住到大的房间吗？

桂嫂好像解释了，又好像没有，但签字的人始终没来。

要是她没了，她的琳琳可怎么办？

程晓珍考失利以后，被人介绍过好几个对象，钱素梅没一个看得上。

程晓珍躺在冰凉的手术台上，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滋味。

琳琳抓着程晓珍的衣服不松开，不安的喊着她。

乔翠兰豁去脸面，又是叫又是闹，把娘家搅得不得安生，在筒楼里抬不起。

但住在这里的时光，却是她短短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。

“没事的，琳琳，妈妈没事”

说是房间其实也不对，就是个用木板隔来的小单间，里面刚好能放一张床，一个小柜。

上辈所有的不幸，都是从嫁给王志华开始的。

琳琳不停的对着程晓珍的肚气，好像这样妈妈就能不疼了似的。

不是觉得这个得歪瓜裂枣，就是觉得那个小学学历，不上中毕业的女儿。

镜里的姑娘俏靓丽、明艳动人，一红底白小碎衬衫衬得她小脸红扑扑的，带着这个年纪特有的青与活力。

程晓珍对着镜，麻溜的给自己编了两个麻辫。

李婶

可程晓珍还没来得及摁手印，护士说家属来了。

“妈妈、妈妈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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妈妈的声音，隔着一门传来，清晰可闻。

女医生听完，狠狠咒骂了两句。

王志华醉着酒，程晓珍叫了半天没叫醒，要不是邻居桂嫂看不过，叫自家男人拉了板车来，程晓珍都不晓得该怎么办。

程晓珍看着爸妈发白，还要给婆婆赔小心，只得服。

程晓珍无力闭着睛，耳边是女医生严厉的训斥声。

“她家要保孩，说是三代单传”

程晓珍疼得睛都看不清了，但医生的意思她听懂了，等会儿也许会面对保大保小的问题。

她得活着去，她一定要活着去！

“程晓珍是吧？你家属没来。孩在你肚况很不好，等如果有万一，我只能选择给你保命你听懂我的意思就，在这里摁个手印”

程晓珍想笑，刚扯起嘴角泪就来了，耳边只有琳琳大声哭着喊妈妈的声音。

“晓珍、晓珍快起来，李婶一会儿就到。新衣服，妈给你放床了，等记得穿。”

“羊都快没了才送来，家属呢？家属？快来签字！等况还不好说！”

程晓珍睁开，晃神地盯着房梁看了许久。

结果千挑万选，选了李婶介绍的王志华

程晓珍敢反抗，乔翠兰就去她娘家撒泼，说她是个狐狸，嫁过来就没安好心，想让老王家断绝孙

只因婆婆不愿意送她去医院，乔翠兰觉得女人生孩就跟母一样简单，去医院纯属浪费钱。

再然后，程晓珍就彻底没了知觉。

肚疼的像是要炸开，程晓珍还温声安抚着女儿。

这辈，程晓珍说什么都不要重倒复撤。

程晓珍想起来了，李婶是家属楼里的名人，在供销社工作，平时接的人多，找她媒的人也很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