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穿着一僧袍，上裹起幅巾，勉为光秃秃的挡住冬日凛冽寒风，跟随着一个着青袍的小官，趋堪比皇的大宅院。

我还没有来过这里，在与这尘世隔绝之前，在我还有一个尚份的时候，就够不上来这里。那时的我万万想不到，我会穿着一僧袍这座第，为着这里的主人，或者我自己，想斩也斩不断的尘缘。

门一关，便阻断了冬日的寒气，炉正旺的屋里灼灼，我低着恭谨站在堂，听见屋里旁人窸窸窣窣去的声音。

坐在主位上的人亲自走台阶，语气里满是急切：“柴尚……”

“公主。”我闻到上庙里带来的檀香味，连忙打断了她脱而的俗世称谓，“贫尼休明。”

面前的人明显全一僵，念了快半年的佛，我也等得起，只垂首不语，等着这位镇国太平公主的问话。

“抬起来。”她说。

我便抬起，公主还是印象中的那样风华绝代，只是微微讶异于她比上次见到憔悴了许多的神。

四目相对，我倒是坦然，太平公主先挪开了目光。

“我以为见到你就像见到故人，你是伴在她边的人，骨里会烙着她那别人学不来的梅清气，看来是我错了，你一被那骗人的檀香氤氲，再找不到她的一影。”太平公主训话从来不会考虑别人的想法，心里不自在，就冲而，话虽然说得绝，侧目看向我时，那轻蔑的神里，还是被我捕捉到一丝期待，“你真的放她了吗？”

我学着庙里的大和尚一笑，：“贫尼听说昭容已经了万年吉地，公主把能的都了，还有什么放不的呢？”

“你为什么可以这么快就放她？她难是该死的人？”太平公主被我不咸不淡的话激怒，劈质问，“她究竟了什么因，得到这样的果？”

我也讶异于惯常待在中的那个我不见了，竟然一也不畏惧公主的盛怒，还能继续保持着边的那个笑，合掌：“公主问因果，不如问寂灭。”

太平公主虽跟她的母亲一样修佛寺，却不如她的母亲能听得佛家言，听我这么说，早已失了兴趣，冷哼一声，转回了主位上去。

凝望她满戾气的背影，我知我还是要说：“公主说的‘这么快’，究竟什么才算快？公主或是贫尼，一生一世地记着她，便只有一生一世的这样快，可若是她能被后人记住呢？一代又一代，直到时间的尽，不会有人放她。”

我看到她决然远离的背影一滞，念了一声佛，瞑目轻诵《法华经》：“诸法从本来，常自寂灭相。”

我学佛不，光德寺的大和尚教我的那些弯弯绕绕的术语中，唯独把“寂灭”两个字刻在了心里。我永远记得那个闪烁着满天星的夏夜，我在光德坊的宅院里远望东北方向，用力拍打着闭的坊门，却只听见铁锁的铿锵，在那一隅冲天的火光中，一声一声，全砸在我那颗俗世的心里。

那时的我，以为我这一生都不会放了，直到我知了什么叫寂灭，我才第一次真正碰到那个女人藏得最的心。

上官婉儿，我没有权力直呼她的姓名，我也乐意尊称她一声上官昭容，那与权力无关，而是发自心。

神龙元年，女皇帝退位，她的第三个儿成了皇帝，这件事也许在前朝掀起风浪，但在后，我们并不认为那与我们有什么关系。皇帝换不换，为为婢的人都是一派死气沉沉，看不到墙外的青天。

我就是万千婢中的一个，低事久了，太多人都忘记要抬看看，可有一个传闻常常萦绕在我心中，那使我常常抬去看看天上的太、月亮，或者是星星。

就算是妄想，我在企盼墙以外的另一个世界。

在此之前，只有一个人到了，从最底层的掖罪，成为执掌中枢的宰相，她迈的那一步，许多人连想都不敢想。

我就是在缥缈如梦的现实中，见到昭容的。

她刚刚成为皇帝的昭容，正式驻中书省，兴许是到旁侧无人，有些事不便议论，才了命令，让在中挑选会文墨的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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