浅白的广袖被挽起箍住固定好，男人白皙劲瘦的小臂，从手腕到指尖的肌肤都沾着，显示着主人一直在忙碌。季芹藻将煮粥的材洗净锅后，又颇为熟练地在灶膛前蹲添了几支柴，世人皆瑶光生藻不染凡尘，却不知他此刻正心无挂碍一烟火气，且动作优雅地亦如在抚琴问。

木柴被火焰燃烧发轻微爆裂的“咔嚓”声，男被炉灶的火光映红的俊侧脸安宁静谧——之前在小徒弟面前慌张尴尬的绪已经全然不见，虽然是对着菜谱事，但显然完成度颇，堪称得心应手。

因着迷魂掌和巫毒的毒，顾采真会一直血气不稳，虽然虚弱，却又虚不受补，更不能太补。季芹藻斟酌后舍了菜谱里对女孩很好的红枣，打算只熬简单的红豆薏米粥。这是最家常的菜谱，东西虽不致，但味寻常又亲切，他希望小徒弟吃得舒心些。之前云吞和小米山药粥，也是看这本学的，不过小菜他打算稍作改变，普通的绿叶菜他这儿也没有，灵草倒是了不少。

待到粥开始熬煮，他又着手将一些灵草切碎成末，用焯了放在一旁，因为过了一遍沸而从鲜绿变的灵草末，在白瓷碟中堆成个灵灵的小堆儿，闪着诱人的光泽，季芹藻伸手拿了这厨房中自己最为熟悉的一个小罐——砂糖罐，面些许迟疑，又翻了翻菜谱。

嗯，糖醋小菜确实又开胃，就是但凡加了一糖，采真会不会也不喜？

之前的蜂她喝着还好，看起来应该也不至于一甜都不肯吃。那要不，减量一半吧？

季芹藻自然而然地想着，丝毫没觉得自己仿佛一个孩挑还一味惯着，顿饭简直碎了心的家。

他想了想，又将灵草末匀成两份，一份照菜谱淋上调好的糖醋儿，一份则用香油与盐粉拌了拌，勉勉……算是两味吧。倒不是他想要敷衍，而是他早就辟谷，晚来秋的小厨房更多时候是他偶尔心血来些甜才用，别人并不知他有这无伤大雅的小好，这里也没有太多趁手的材可用。

粥煮开还需好一会儿，他又翻了翻菜谱，没找到什么合心意的心，可只是吃粥，采真的力恐怕补充不了多少。他思索片刻，倒是有了个打算，便将炉灶的火拨得小了，起整了整衣袖，去了归元城的场。

前几日自城送来一些礼，因着他几年之前曾在城几个村镇周围设了驱阵，本来是听从池的建议以防万一，如今真的挡住了一波不知从何而来的低等，村民镇民幸免于难，没有伤亡，于是官府与富绅一起差人送来了谢礼，以示激。他本想拒了，但来人甚会说话，只若是瑶光君不肯收，待他再去补阵时，百姓们怕是心有不安，到时更要筹礼重谢，反倒增加他们的负担，话说到这份上，季芹藻再说什么便却之不恭了。其中当季的时蔬和粮油米面，都被送去了门中的炊事房，唯有新鲜的果等留了来，作为场的贡品。季芹藻记得，那其中就有橙。

他想一与橙相关的糕。

如今已是后半夜，场依旧明着灯烛，晚间也有弟值夜，大半夜见到瑶光君还以为了什么事，“瑶光君，您这是？”

“来取东西。”季芹藻微微一笑。

值夜弟想着，能半夜三更劳烦瑶光君从晚来秋到场，想必是什么重要的东西，登时也面严肃起来，“您要什么，弟去取来。”

“我自己去拿便可，你等会儿换一些供果。”瑶光君吩咐了一声，值夜弟意识应着，“是！”随即站在原地有懵，什么供果？是他听错了吗？

季芹藻走了去，夜间的场中空空，但有掌烛灯火亦有夜明珠生辉，他朝着供案走去，白袍被光成浅淡的金，背影如同晨曦雪景中的一株玉树，倒如同是画中走来的仙人一般。

值夜弟站在门，突然瞪大睛，因为……

“瑶光君，您受伤了？！”

季芹藻顿住脚步，回首看过来，“什么？”

“您、您后背上……”值夜弟结结比划着，说他后背腰有血掌印的事。

季芹藻怔住，他自己并不知……可在厢房里，他好几次转，采真就在旁边，不可能没看见，可她只字未提。

不提，会不会是因为，她猜到了原因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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