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 《风》一

【这世上，最不缺的就是心甘愿的嫖客，而最缺的，是心甘愿的女。】

怡院里，江湖上最艳名远播的魁欧摊开那本名叫《风》的书，只见扉页上，这句大逆不的话被直白而讽刺的印在白纸上，用力的打在嫖客，或者说所有男人的脸上。

噗嗤

这千金难买一笑的佳人竟就这样被逗笑了，她先是掩轻笑，再然后是毫不避讳的大笑，最后竟然连泪都被笑来了。

有趣，有趣，这金笑白真是个妙人！

她合上书，用手细描书封上金笑白三个字，曼妙的脸上浮现真挚的柔，她轻：

小莲啊，你可要好好活去啊...

《风》发书两月前，怡院里还住着个叫小莲的。

她年仅14岁，可不论是嫖客还是老鸨甚至是她自己，都不把她当成个孩，只当是个能赚钱的摇钱树和能用的工。

客人们来了又走，走了又来，贪恋她年轻的，嫌恶她自甘贱的丑陋心，时间了，就连小莲自己都这么觉得。

她自己都快要以为自己是心甘愿，兴兴的了怡院当了，不然那些大人们为什么会用那样的神看着她？

就好像，就好像她是什么肮脏的东西，多看一都是受罪。

小莲好想哭，可是对她说，不要哭，要笑。恩客们钱是来享受，而不是来受罪的，她只有笑，一直笑，才能在场中活得更久些。

小莲于是不再哭了，和琳是她来这里后，唯一会对她好的人，她知说得都是对的。

她开始整日整日的笑，笑到来这里的人都说她是只善解人意的解语。可小莲好累，像她这样正在大的女孩，总是需要更多的，可是不她一天接五个客人还是十多个，老鸨也只会丢给她几个馒和冷。

院里的妹们有时候看她可怜，丢给她些吃填填肚，可是妹们过得还不是一样的日，大家都一样忍饥挨饿，可这样，日却还是算过得去了。

小莲以前在家里连馒都没得吃，整日吃些放着菜叶的糊糊。

琳说，忍忍吧，再忍忍吧，等她大了，漂亮了，有得是男人会来捧她的角，买她的笑，可小莲不这么觉得，她觉得她快死了。

她病了，可她不敢病，得病的女就是死掉的女，琳，这个教她识字的温柔的，就是因为得病，被老鸨活埋死得。

琳就这样死了，她的衣服和首饰都被老鸨扒走了，只留一封带着白梅香的信在这世上，留给了小莲。

小莲想，她好没用，琳的书她都保不了，她唯一能的，就是替琳把信寄去。

那信上写得是什么呢？小莲不知，她还没学几个字，琳就死了，她只求，收信的人能看到这封信。

那天晚上，小莲久违的哭了一场，哭到睛都通红的像个桃，哭到老鸨气得起鞭痛打了她一顿，哭到没用男人看得上她这个哭包。

可她还是哭，一直哭，哭到上都不痛了，哭到就这么睡了过去。

她迷迷糊糊的，翻来覆去的想着，快来个人吧，救救我吧，我快要死了。

我要死了！快来人吧！

来人吧....

救救我！

于是，三天后，真有人过来救她了。

那是个不起的夜晚，怡院闹闹的开着，女嫖客嘻嘻闹闹的调笑着，一切和从前一样，和以后也一样。

小莲坐在某个能她爷爷的嫖客怀里，笑着举起一杯酒，凑在他边，那个爷爷一样的嫖客，用看人看女看着她，一边饮酒，一边摸她全。

这时，有个贵公般的白衣少年，一把把她从这老男人怀里扯了来。

哟，老人家，看你一副快土的样，怎么也这么有雅兴，学人家小年轻过来嫖啊？

老人气得破大骂，却被那少年笑嘻嘻的挨个了回去，到最后，就连老鸨都得陪着笑脸给这两人挨个赔罪。

妈妈您啥也别说了，今个儿我要包场，还不把所有碍事的人都赶了？

那是小莲这辈里看到的最多的钱，那两个金灿灿的大元宝，一登场就把所有人的视线都过去了。于是，那一夜，整个怡院的姑娘们都被同一个人包了，那一夜，怡院里没有一个嫖客，因为那唯一一个客人，不是来嫖的。

她是来救一个人的，而那个人，却已经死了。

最后的最后，她也只救得一小群人。

小莲很幸运的，成了那一小群中的一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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